2011年4月14日 星期四

叨-01

用無包含有且虛設之。

我躺在C身旁讀著有關於於愚弄時間且溯足其間的騙術。
哪,那可是我們睜目視之但毫無招架之力-
小說家的歡快把戲操弄你的視景
你幾乎感覺到周遭的空氣與一切維度開始扭曲-
且再也真實不過的虛設世界。

我突然想到,
究竟是世界創造了你還是你創造了世界(從你腦海中蹦出來的)。
當下的這個世界或許是我們意志中洩漏的秘密。
就像是先雞後蛋爭論不休的詭辯式哲學問題。
記得國中還高中時讀喬斯坦.賈德的【紙牌的秘密】,
在所有的繁複如毛線球的家族歷史中,
小男孩找到以撲克牌為召喚其身世的線頭。
那時候且是當故事書看,再大一點的時候我簡直對這樣子的概念的小說
(那可是一個想像出來的世界與真實存在的小男孩像是電腦當機所有線材被亂接駁般混亂地存在的家族史耶!)
感到可怕。

後來畫面的明度被調暗了。

「停。」

「喂。」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

這是一個有關於有與無被錯置時光已無恆常的騙局,
後來你發現你的意志與世界並無先後,其差異僅是-
你會被時間軸欺騙,但這個世界(不論是真實存在的或者是虛無的那個)並不會。

或許就像是賈德以牌戲的排列喊停所有幻境的進行。

我又再一次失眠了。

2010年11月24日 星期三

紀行-01

  這簡直就是核爆後無人現場的邪異夜晚。所有戳記唇印、乾烈口腔苦味的玻璃杯中的液體皆無聲息地隨緩漸射入這陰憂暗室的陽光蒸發。他強睜開黏滯的眼睛如架在軌道上的攝影機快速帶過這極貼合緊繃真空與十日談的崩裂場景,他感到右肩像被鏈在鐵枷上動彈不得,他想,是大麻悄悄打破時間規則還是根本這個房間(窗簾透出來的光簡直就是日落前的黯藍色)的時序已然停止流動。或者其實只是過多的仕高利達?他廁身又把自己埋入絕計不被日光照到的沙發角落昏沉睡去。

2010年6月17日 星期四

離夏。

旅店。

  開始於滿目瘡痍的秋天,他恰融入小葉--人間失格的那個主
人翁--那樣百無聊賴遊手好閒的角色。所謂美食之秋。他不斷游
移在各式樣各形色女人(正如幾百道佳餚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
床鋪與不同擺設的房間,他總在無有變化的涼夜暗忖「今晚該睡誰
?」這種極盡似誇耀男性返祖意志的陳爛問題。事實上他的確嗅出
陰囊夾縫處皺成一苦澀笑臉的包皮以及因未洗浴而匆忙穿上的底褲
淪浹確然無愛底頹敗氣味。

  那像是艦沉後被惡水阻隔地無聲性場景,女人們總在如年輕放
映師疏於同步褪色老膠卷與聲軌的時刻,我說如高潮一類,錯亂地
撕裂著嘴巴但卻啞然無聲。又或者在同樣的意象中,女人於精神錯
亂中突脫口而出「一哭」「亞咩蝶」「哪嘎搭細(射在裡面啦)」
之類想像力貧乏的助興用語,其中最荒謬的再不過,她們皆為「我
族」。背景音樂或許為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他忘了是否於性交時
播放任何音樂,但他總在腦海中貧乏的音樂資料庫中點播。籌促專
為他演奏的極巨大交響樂團(當然他對於團員的想像力亦極為匱乏
──他們都打啾啾穿燕尾服),登登登登,先用腳夾纏瓦解她方掙逃
意志(他想:女人說不要就是要哪讓我成為妳期盼已久的大陰莖吧
);登登登登,接著殘暴卻溫柔捧著猶未暖熱的乳房,當然以他對
於性愛場景之無想像無品味講究,他始終搓弄乳蒂如玩弄一變電器
不知是否損壞的電燈開關;登登登登……故事如斯進行……登登登
登……最後畫面總是停留在他窩靠在女人床沿枕著自己的手臂──就
像是確認自己的男性氣味──無有愛憐地問:「爽吧?」。   

  他未曾認真停駐觀看腳邊落葉,他踩過。「喀滋」,冬天迸裂
開來。

*              *            *

  她生於北國,一極寒冽極疏離之地。矛盾地是,那些人與她偎
靠著取暖,但當她專注凝望他極瑰麗懾魂的瞳孔,他別過臉去。「
啐」,他總愛在與她性交時吐她一口,他說「這是懲罰妳的不忠。
」,她不懂何謂不忠,只知道他看完蒙馬特遺書之後開始有這個習
慣,她很困擾,因為他行囊中的書還有厚厚兩本西遊記。她總在落
雪之時纏抱他如一貪戀奶頭的幼獸,她很是迷惑究竟哆嗦著他的齒
根是如冰的室溫還是毒癮來犯,他總藏匿他的臉。

  故事如荖藤糾纏真相,他幾乎忘了那個刺骨之季為何只與這接
近半盲的女人貪歡。她一次形容自己的高潮,她說:「那就像冬天
屋簷下凍結一支支冰柱,還有易透光紙門。你仔細聽或許還聽到旅
館主人精心佈置的日式庭園的水流聲。陽光稀微地折射進來這幽暗
房間,極溫順。雖然我並無法清晰看見你與所有窗外景物,但我就
像瀕臨死亡的溺者,我強烈感受光的流動、水的波折與一切瑣碎但
卻清晰無比的雜音。在那一瞬間我簡直不能自已,一切都太美了。
太美了。」他並不懂其中況味,「廢話?」他說,他把女人的和服
粗魯地扯開,並笨拙地用腰帶把女人的雙手綑在她起伏無瑕疵的背
後。他這次特別特別精心設計一不甚重要之場景──那即是用當兵時
穿到現在的黑長襪(當然有極羞恥的破洞還有一種流浪漢久未認真
洗滌的酸臭味)完全蒙蔽住她的眼睛。

  他當然好好地上了她一頓,誰管她什麼光啊水啊小橋流水人家
的。

*              *            *
  
  我是如此無奈地慢慢地踱入這個充滿花粉以及交配意味的旅店
,是一間陳舊卻無有死寂氣氛的老旅館。雖然一入門即看到擺頭且
發出類似鼠崽嚙叫的舊風扇,以及百無聊賴盯著置於天花板邊上的
電視(當然不是液晶螢幕)的女中。我注意到她藏在櫃台還有濃烈
的老式香氣後的臉,那是一張歷經許多故事刻鑿的臉,無分支皺褶
恰正點綴這女人的世故溫暖與醇厚的韻味。「QK還是過夜?」她
的嗓音低沉沙啞因而性感,厚唇幾乎未有明顯的張闔,密著嘴將那
些字像是拉出一絲絲的靛藍色線地說。「過夜。」我甩著長塑膠棒
尾端的鑰匙,往刻意營造歐式風格的螺旋樓梯走去。

  是一間老式的(與黑貓大旅社同股氣味)狹長房間,權充擺設
的熱開飲機連插頭都沒插、床頭櫃的小抽屜我拉了拉發現原來只裝
了個頭。打開浴室簡直是尋常人家的無品味無講究的設計──一綠色
塑鋼的澡盆(對不起我並無法稱之為浴缸)、象牙白塑膠框的鏡子
,甚至在平台下還有一有塑膠小拉門的置物處,放在馬桶(綠色的
HCG沒錯就是你家就會有的那種)上的廁紙大大寫著「五月花」
。簡直對螺旋樓梯感到荒謬與羞恥,我或想著說不準外表破舊但其
實內裡華美?或許有按摩浴缸八爪椅?我陷入自己在留著別人戳印
過體味的床鋪,連日不絕的陰雨霉透了這房間的氣味,我感到暈眩
,床鋪在轉天花板也是,在不適感中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挪動頭枕看到窗簾下隱隱透入潮濕陰暗的光,
那光度逼近正式入夜前的深藍。我聽見走廊上有高跟鞋踩踏的聲音
,規律平穩但又慵懶挑撥的。聲音停留在門口,「扣扣」,我直覺
是那女中。我想她會對我說「一個人嗎?陪我喝一杯?」「阿姐我
很久沒有看到這麼俊美的男生走進來了呢(因為如你所見我們這小
地方如此破舊也只有一些榮民杯杯會……)。」「登!登!登!登
!」「一哭唷!」,渙散失焦,「扣扣扣」,「欸」我清清喉嚨,
發現自己無意識勃起(因為這些貧乏無想像力的爛東西)。

  「少年耶,啊你要鬆一下否?我們小姐真水擱真俗喔。」是一
乾扁無磁性的阿婆嗓音,我把枕頭甩向那扇爛門。

  「幹!」我大吼,把自己包裹在棉被裡放聲大哭。

*              *            *

  所有在戀人間低聲耳語傳頌的永遠都不是快樂的故事。所有的
景物都在他身邊慢慢拉格(就像失去電力越轉越緩的膠卷),他想
起今天早上報紙寫侯導說:「當你全心專注時……。」當你全心專
注時,一切如細絮緩慢在你身旁飄過。他再也不能那樣空茫地凝望
那片大海了(他專注地看著被岩石擊碎的白色細屑),所有的聲響
如塵埃落定。他復而回頭看著裝飾華美的水晶吊燈,以及纏繞於上
的細繩。他們說:「還有更多更悲傷的故事……別感到羞愧」。

  「這一切就如她說的一樣,太美了。太美了。」他噙著淚哽咽
著聲音踏上這旅店豪奢擺設的紫檀椅,像是模仿著爛電影裡自殺橋
段確認繫繩是否牢靠,以免這如此悽愴悲傷的場景像是被掀了裙底
漏了光一樣崩解。

  再見了,我們永遠回不去的那個夏天。

  「但我再也無法啟動愛、完成愛了。」如繫上領結一般。

  再見了。

  「喀。」

【完】

2010年5月9日 星期日

The Opposite of Aseity(完)

Even victor's secrets,holding no more.

  你的形體已在我腦海裡逐緩失去溫度與該有的光感。這是我拾獲你
走失靈魂的第七百三十天、你再消佚的第兩百二十天,唯一的差別就是
--我很清楚地知道,你再也不會帶著完整性出現在我的面前。

  你總說我就像一擁有絕對權利之意志的國王,在我身後永遠都是錯
綜複雜的謊言之網。你說你永遠只看得到網上擒住的露珠反映出來妖異
的反射光。

  是,我虛構身世。我築起一繁密之網,這也正是我自縛的原因。我
極痛苦,但又快樂著。但再也不了。

Hold me tight,you'll see.

  我猶想念我第一次結合你。那是面對面可清楚看見我們彼此臉相細
微變化的姿態。清澈無害的眉眼,我透過你的瞳孔看到早已扭曲的自己
自相形慚。於是我報復性的(我嫉妒你的完美)像是要令你窒息的緊箍
著你的身體。

  我病態扭曲偏執的愛在你身上烙下大小不一的血痕。當你的肉膣緊
緊夾住我的時候,我清楚知道你的理智已然崩潰,我別過臉去。但我並
未放鬆我的擒抱。我知道那很痛。但我是愛你的,只是不說。  

  保持永遠的沉默,就像你一樣。第三百天。我知道我離你越來越遠
但也越來越近。

I deny myself,I deny the opposite of aseity.I'm just a fool.

I'm such a fool.

  你就那樣靜躺在我為你鋪設的被褥上,那是我們的第一張床。我知
道故事就要結束,我想最完美的句點莫過於至今你的軀體僅只呈脫水狀
態。我要你知道,我將只為你一人而美麗。我畫上淡妝,以我最閃耀的
女性之體狂歡我們將不再被打擾。我將以我送你最後一
程的儀式自死自己

  第三百六十五天,我結束你之後的一年。

  我就那樣閒適安恰(我幾乎未曾想像過的平靜)地躺在你身邊。

  我正沉穩睡去。

(完)

2010年5月8日 星期六

The Opposite of Aseity-故事外的故事包覆著的故事。

這是一篇練習有關於竊取的技倆的習作。

I miss you,when I lose my sense of courage actions.

  是謂一種道德之淪喪感,你離開之後第七十三天。我無所遁形無可
逃避的悲傷侵襲我身體的任一處。放縱自己在每個不同女人的床上逡巡
,我幾乎是銜著淚射精的。無有世俗性之道德感,彼時我已脫序。我就
像--太宰在人間失格裡透過孤寂之窗看著妻子與一不甚熟稔之人性交
--眼睜睜看著我的軀殼與一不愛之人進行無愛性交。

  我早已丟失我的魂,我想我的確曾經那樣熱愛你。非你不可的。但
不僅僅丟失了我的理型,我亦丟失了你。我想起你或曾經在我耳畔輕聲
低語「其實你只愛你自己對吧?」。不,你並不懂。我用傷害讓你歷歷
在目的真實感受我全部的愛。

   我想你,而我正清醒無比地無法停止地墜下。

I miss you so,when my worry trash to all my dream.

  第八十一天。我偶遇一冥河擺渡人,她是另一我在我畸形底第二義
生活中遇到的另一同類。她就像一溼軟溫熱的肉膣包容我的眼淚。多麼
奇妙的暗喻?我以為我再不會對任一人動情,在於你的離去之後。她就
像把我的生命沙時計給倒放一樣,我似能於她的身體漸漸找回我早已消
匿且乾涸的情感(所謂世俗性的)。

  縱使無愛。

  我沉溺於與她交歡的全部時刻,不下於你。在與其最後一次交纏時
,我無可抑地激動落淚。一種依賴性與自利性,我多麼驚恐於失去她?
就像你一樣。於是我把我的身體深深埋進她的身體,就像希望被她吞噬
一般。

  最後她消失了,毫無聲息地。我已相當明瞭,這次我是必死了,無
庸置疑地自死。

Chaffy infatuation,only you can pacify.

  關於一種畸形的迷戀。我已然無法從那泥沼中安然無恙地回歸於你
離開之前的那個「完整」的我了,我很清楚明白這一點。我再也不是你
純潔的戀人,被割取走的那塊再也無法拼湊回去了,況且你也不可能再
回來了。

  我該怎麼平息我自己與這無用的迷戀?

  過量的藥物與酒精導致我極度恍惚,我甚至發現我的牙床不時處於
一種顫動的狀態,因此我無時無刻都發出一種極快速與神經質的「喀喀
」聲。我懂那是死亡之喪鐘,只為我敲響並且提醒我(切莫害怕忘卻並
且坦然面對之)。

  第一百四十六天,書寫於我們最後同遊的幽闇湖畔。我必須用盡全
力去克制把自己氣絕於湖心的慾望。

to be continued.

取材於

邱妙津-蒙馬特遺書

光景消逝-The Opposite of Aseity(Miss You)

2010年4月29日 星期四

  終究我還是遇上了那冥河擺渡人——在分隔成兩邊的虛幻與真
實間來回不帶感情的協助我把那故事之城置於彼岸之零碎磚瓦給運
回現下——她就像一不至致死的鐵處女,包覆我。無通知地闔上閘
門,那恰到好處地疼痛與恐懼感恰正把我所有零碎人生與剽竊之(
他人或我的)秘密、總在思緒中無意義漂浮的詞句字彙精準切割刺
入——不是說那時歐洲的鐵處女刑具內嵌的刺針還有經過精密計算
而排列成不那麼快讓人死亡的嗎?——放血,汩汩順著瀰漫腥味的
渠道流向故事之浴池,而她卻超現實地站在一片妖暗艷紅的排血口
神聖如受洗般地任猶熱暖新鮮的血(那是我的!)濺灑在她的臉上


  「鐵處女?冥河擺渡人?彼岸花?雙面薇若妮卡?所以你是說
面對她的時候,你由一個剽竊之人貶為被剽竊之人?因此你覺得你
的世界也因而逆轉崩解?」Y其實並不特別在意少年興奮又恐懼的
敘述,她僅只想聽故事,而非故事的成因更遑論這故事的助產士了


  「不,妳不懂。這是何其重要的一件事,這讓我更鉅細靡遺地
逼視我心中那肆佈塵埃的回憶之房。」少年對Y的不以為然似乎有
點忿忿然,而未自覺語調音量都變回他更年少之時——面對一相對
地絕對的權力所產生的壓迫感——尚未變聲尖銳幾近歇斯底里的嗓
音。

  「不,你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你繼續說,我正在聽。」Y
百無聊賴地玩著打火機——是在少年工作的商店買的——雖然她並
不抽菸。此時兩人似進入一種羊水中絕對地沉默,任何一點動靜都
像那透明但混濁地液體無聲地擊撞倆人的耳膜,而他們就像感官神
經未完全舒展開來(但已有清晰之形體)的嬰孩般渾然不覺。

  「啊……」雖是少年無意義且無情感地低沉嘆息,Y還是覺得
尖銳刺耳並且嘈雜。

  「我曾不負責地問她——姑且稱她為R——那有關妳的回憶之
房呢?或許妳說說妳的故事?」語畢少年露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死人
樣,愣傻傻地望著已經在打盹的小灰貓。

  「那她怎麼說?」Y的心緒並不十分專注於少年所開啟的故事
的,她猶在致幻劑所建構的(只屬於她自己的)小宇宙裡浪漫遊走
。她想起她的小情夫,她有一種感覺即——就在一個突然閃過的靈
光:並沒有任何人包含丈夫、兩個孩子還有小情郎發現她已匿蹤—
—全世界都背離了她。她或帶些許悲傷,但很快地如惡潮的思緒之
浪就把悲傷帶離她建構(且已有畫面)之無人海灘。取而代之的是
,她簡直不敢相信,是一種平靜的喜樂。就僅在這一秒,千愁萬感
在她的人性小劇場快速搬演並且謝幕,她把自己一再折疊,並把化
作千萬具敏銳感官情緒的自己(是真的她)好整以暇地塞填進這精
神時光屋的任一縫隙。換句話說,在我們眼中看來正把弄著打火機
的、心不在焉地回話的,竟是一具無情感(因被抽離),但會呼吸
的死屍。


to be continued...累了

2010年4月28日 星期三

Cold-blooded(2)

  在那層破舊公寓中瀰散著死之況味。而出人意表之外的是,少年馴
養的小灰貓竟不若以往如嬰孩嚎哭般的鬼叫,牠安適蜷縮在幾近於無光
——那日光亦不若平常強烈刺目,反倒像是電影散場之時逐漸被調亮的
黃燈——之客廳不甚重要的一隅,無聲且閒逸地理著如有磷光包覆的細
毛。

  「喵嗚」少年恰正醒來,用膝蓋撐住左手肘並以手掌托腮,並用一
臉頹喪挫敗茫然困惑地表情望向布滿一排緋紅針孔的靜脈(或許是錯覺
他覺得甚至有些發紫),轉而往癱躺在門檻上的少婦看去,他的表情越
發困惑了。右手慣性地往口袋探去(是在找菸罷),而尚未意識到自己
是在廁所中馬桶上醒來。他且嘗試要從馬桶座上站起,但馬桶水箱像長
了手似地緊抓住他不放,他似乎強烈感受到一陣暈眩,而開始不由自主
前後而左右地搖晃。「嘔嗚」少年乾嘔,但什麼都沒有。他遂索性往水
箱一躺,似乎地上的針筒、穢物、風韻猶存的少婦在也於他無干。空洞
地眼神望向閃爍的日光燈,他盲目地注視,或許正在重建這混亂場面的
成因吧。

  灰貓試探性地嗚叫幾聲並以一種「我了,我都了……」的眼神向少
年望去。於此同時,女人也醒過來了。她以一種惶恐但理所當然的表情
看著地上的穢物——當然,已有相當數量的果蠅於其中逡巡覓食——而
後百無聊賴並吃力地調整散漫的焦距望向少年,而少年(他竟察覺!)
亦艱辛亦常地調整頸脖,以一種俯視地角度看著她,我們不特別描繪少
年的眼神,那帶著一種對這世界幾近絕望、憎恨著什麼(他的確無從得
知)但又無比幸福(或因為那女人?)的眼神。

  聚焦,潰散。再一次羞赧地聚焦,又驚慌且被調整焦距光圈似地—
—所有物景散為一片模糊失去距離感——緩慢且窒礙(但又帶一種急迫
感,因為我形容為:匆匆地)地把視線由對方瞳仁移開。在一陣拉距且
僵持不下(就像攻擊性極強的雙人探戈)之後,女人像是認輸討饒般地
嘎然失笑,而少年也是。我雖不能確定這究竟是致幻劑之殘餘作用或是
倆人出於自由意志的發噱——我眼角餘光暼見你似也為了緊張氣氛之崩
解而不再嚙咬早已瘡痍的指甲——但我也跟著笑了。